被管家爷爷通知来前面主楼,明洛已经上床入睡了,不出意外的话,这是他最后一晚在小白楼睡觉,所以明洛很早的洗漱完毕,将他的日记本以及重要的行李都收纳在一起。
他隐约有些兴奋,为了给明天搬家做好最充足的准备,明洛泡了个热乎乎的脚,随后上床,睡前仔仔细细把被子的各个角都压在身下,直到被子里的他卷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。
安全感袭来,明洛慢慢安心地闭上眼眸。
然而,老管家敲响了他的房门,表情严肃而庄重。
“管家爷爷,你没有找错人吗?母亲让我去前面的小白楼?”明洛揉了揉眼睛,声音有些昏睡未醒的低迷。
管家望向他,眸中还有深意:“二少爷,你去了就知道。”
明洛只得立刻回去加衣服,蓬松的毛衣,还有外套,鞋子也选了很厚的一双,虽然贺家铲了雪,但小白楼前面那一段路雪还很厚。
贺家的主要人员都在大厅,除了养父回到房间,养母,贺春羽都在场了,还遣散了所有的佣人。比今天白天他去送画的时候人少了很多。
而且大哥回来了!
明洛跟着管家进来,藏在微长的头发下的眼睛偷偷看了好几眼贺敬源。
忽然,男人抬起眉眼,贺敬源狭长而深邃的眼神和他直勾勾的对上了。
大哥也在看他!
明洛立刻忍不住弯起眼眸,只是他这个笑意还未流露出,贺春羽就如同一只失控的豹子,驱使着他的轮椅直冲冲的冲撞而来。
“明洛,你为什么要撕烂了我的礼服!”
omega的冲撞气势汹汹,明洛避之不及,膝盖被贺春羽的轮椅直直撞了过来,骨头发出被硬物冲撞的沉闷声音,哪怕明洛裤子穿的多,此刻的疼痛也不免让明洛秀眉皱起。
但他更在意的是贺春羽的话:“我没有碰你的礼服。”
意识到什么,明洛立刻和贺春羽解释:“我今天去你的房间是为了给你送画,你忘记了吗?你让我画的小白狗我画好了。可是你不来拿,我就给你送过来了。”
甚至他为了不碰乱贺春羽的东西,只把他的画放在了距离门最近的沙发之上。而且,他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礼服……
可贺春羽已经不听他说话。
omega死死咬着牙,他一手拉拽住明洛的围巾。这个动作让beta瞬间佝偻了腰,明洛踉跄着往前靠了几步,围巾下的脸险些就要撞上坚硬的轮椅扶手。
“你还要说谎吗!除了你,佣人们说没有人再进过我的房间了,他们知道我的性子,不会乱进来!我的房间只有你这个外人进来过,不是你还能是谁!”
说着进来几位佣人,都是白日里在正厅和楼梯间做事的仆从。
“今天的确只有二少爷来过……”
“是啊,因为二少爷很久没有来这边了,所以我还记得很清,二少爷手里还拿了一幅画。
佣人们没有说谎,他们的确看着明洛带着画过来。
佣人们七嘴八舌的坦白自己见到的事实,温然在一旁企图让贺春羽松手,而贺春羽像只豺狼,不放手,嘴里还说报警,要把明洛送到警察局去好好管一管。
其实他更想自己亲手揍明洛一顿,这可是他期待了一整年的成人礼,可他的礼服却在最关键的时候遭到了破坏。
这让他怎么不恨。
“这件事还能是谁做的?佣人们看见了就是你!”贺春羽挥开了拦着他的母亲,“明洛,你就是羡慕我,嫉妒我,去年我的生日宴会,你就故意玩那种坠入湖中的把戏,勾搭走了庭之哥,而这一次,你居然恶从胆边生!还破坏了我的生日礼服!”
贺春羽的逻辑十分流畅,人证也在。
所有人都觉得是他,甚至养母都用失望的眼神同他对视。
明洛绝望地垂下头:“……我没有,我真的只是去送画,送完画我就回来了……”
贺敬源一直静默地坐在原处。
听他这么说,贺敬源烦躁的心绪愈发躁动,压制住心湖的那抹异样之感,等贺敬源的视线落在明洛慌乱且无措的无辜视线上,他的心湖突然又出现了新的难言之感。
有些心痒,却挠塞不到。
但很快,贺敬源清醒了。
小beta又是这样,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了他。只有无能的废物才会任由他人轻易拿捏,扶不起的烂泥哪怕别人把它撑起,也会再次摔落地面,他又能期待beta能做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呢?
贺敬源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寒冷笑意:“既然都不承认,那就看监控。”
“监控!?”贺春羽皱眉。
明洛的眼底却闪烁希冀的光。
对,监控能看到他进入贺春羽房间后的所有行径,那就证明贺春羽的礼服不是他弄坏的!
贺春羽却不满:“为什么要这么麻烦?大家都看到他进的房间,除了他,还能是谁会对我动坏心思,而且大哥,我的房间里可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。omega的房间里面是不会存在监控这种东西的。”
贺敬源沉言:“那就看房外。”
贺春羽也不确定了:“?”
温然轻轻吞咽了口口水,提醒道:“敬源,春羽门口也没有监控。”
“他的门前没有,但我的有。”
他冷静的看向贺春羽身旁的温然,最后落在不服气的贺春羽身上:“春羽,你想把明洛送到警察局也要有实际性的证据,看监控,除了明洛以外,到底有谁进了你的房间。”
这句话仔细琢磨其实有些许偏袒的意味,但这个时候贺春羽已经气疯了,脑子转不动,只想着如果监控如果真的只有明洛进去了,那他一定要把明洛送到局子里。
查监控的速度很快。
因为时间就框定了是今天,所有去了贺家主楼二楼的人都有嫌疑,尤其是靠近贺春羽房门,但调查结果出来,除了明洛当真没有别的“合理”嫌疑人。
除了,温然。
温然去过贺春羽的房间,在贺敬源回房之后。
是……养母么?
明洛已经看向温然,此刻,他也产生了颠覆思维性的疑惑。
因为温然可是贺春羽的亲生母亲。
没有人会怀疑温然。
果然,监控结果一出,贺春羽又再次爆炸了起来,好在这一次管家拦得及时。
温然觉察到贺敬源的视线,轻皱着描画漂亮且得体的眉头,想洗脱身上的嫌疑,女人细若柳枝般轻声解释:“我去春羽的房间是去给他送搭配好的胸针和领带。而且……春羽是我的宝贝儿子,是我的眼珠子,做母亲的怎么会这么对他……”
说着温然便在哭泣,佣人们听的连点点头。
他们平日也知道夫人对小少爷的爱护,这些日子他们忙成这样,全是因为夫人的安排,这是一位很关爱也宠溺孩子的omega母亲。
管家除了查监控,又带着人重新检查了贺春羽的房间,除了那件被撕碎的礼服,那一架新的轮椅也被动了手脚。
管家目色严肃:“刹车系统的刹车片……不见了。”
明洛:“!”
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明洛。
是二少爷吧!
撕碎小少爷准备已久的礼服是因为明洛想要破坏贺春羽的光亮形象,出于兄弟二人之间的嫉妒和怨恨;而对轮椅动手脚……就是明洛动杀心了!
听到管家说轮椅没有刹车片,这下子温然彻底松了一口气,她的嫌疑被排除。
“小洛,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对春羽!”
“你动了他的轮椅刹车片,是不是想要他的命!”
温然哭红了眼,瘦弱的女人抹去了她的眼泪,这一刻,她死死护在了贺春羽的面前,像一只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狮。
含笑晏晏的女人从不曾流露过出这样的神色,佣人们看呆了,闲言碎语并不大,可三三两两交涉起来,就让厅堂显得有些聒噪与喧闹。
“没想到二少爷居然这么坏,不但撕了小少爷的衣服,还企图要小少爷的命!”
“伤害omega的性命放在联邦里是可以判处死刑的!二少爷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!”
“还叫什么二少爷,他都已经搬到后面去了,我看他就是嫉妒小少爷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宠爱,说不定他还是个心理变态!”
这不是他们能讨论的事。
管家皱着眉,预将人都轰走,却没拦住骤然暴怒的夫人。一向温和的女人冲上前,高高的举起她的手。
下一刻。
“啪!”
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明洛的脸颊上。
万籁俱寂。
明洛被打得重重地偏过头去,好半晌都没有动作。
他该疼吗……
对,他应该疼的……可是,他捂着心口。
为什么疼的是心脏。
终于,脸颊的疼痛感后一步袭来,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疯狂叫嚣着要吞噬他的神经,明洛那双浅茶色的瞳孔才轻轻颤了颤。
随后,印满了不知所措的茫然与空洞。
不是他啊……
他看着明明很近,却仿佛遥不可及的贺敬源,解释的话语就堵在嘴边。
“大……大哥……”真的不是他。
可他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。
银河星球瞬间坍塌,这一刻的明洛仿佛置身于死寂的太空,他哀默而沉痛的看着对方,只看见男人失望的眼神死死地钉在他身上,男人的薄唇正上下抬阖着。
他说。
明洛,你真让我失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