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枫眠捏着手机，滚烫的泪又落下来，他委屈道：“霍纵为什么不跟我说，他肯定是觉得我烦人。”
“枫眠，外面的世界比你以为的还要危险，你想想那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，霍总也是很晚联系的我。”
江枫眠耳尖一红，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，哑声道：“霍祁凛拿膝盖打我的腰，霍纵不懂，我给演示。”
畜牲啊！
怪不得霍纵半夜睡不着还要让他来，江枫眠懵懵懂懂的，不知道这是性.骚扰。
“枫眠，这都是很危险的事情，来，你看看这个视频。”
李医生播放的是个有关性.骚扰案例的纪录片，言语、肢体都有。
江枫眠脸一僵，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性.骚扰的流氓。
救命啊，霍纵不会误会吧。
“枫眠，懂了吗？”
“嗯嗯。”
李医生松了口气，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，这要是教不好，招牌砸了。
“懂了就好，等霍总回来你跟他说说，他会保护你的。”
送走了李医生，江枫眠情绪更低落了。
霍纵本来就有情感冷漠症，他缠着霍纵，肯定让他非常困扰。
江枫眠缩在一堆玩偶里，无声的流泪，就是再喜欢霍纵，也不能那样的。
带着霍纵味道的衬衣也被送走了，他揉着额头，试图从白色的猫崽玩偶上汲取到冷冽的木质香。
可是，什么都没有。
***
“先生，小少爷在卧室一直没下来。”
霍纵捏着袖扣的动作一顿，他嗯了一声，还是走到江枫眠卧室门口。
敲了三次，屋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。
霍纵试探着开了下门，没有上锁，他放脚步声走进去，江枫眠没有盖被子蜷缩在床上，手里还捏着他送的机械蝴蝶。
眼皮微微红肿，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。
[霍总：李医生，你来家里了吗？]
[李医生：对，枫眠情绪很不好，一直哭，问我是不是讨厌你。我把聊天记录给他看了一下，我走的时候他没哭了。]
哪里是没哭了，分明是哭睡了。
[霍总：知道了。]
“王姨，你熬点粥保温上。”
满桌子菜霍纵一口没吃，他喝了口水，打开《欲望克制》的扉页，摸了一把克制两个字。
书页合上时，一闪而过的，似乎是一根头发。
***
江枫眠揉着脑袋醒来，窗外阴沉沉的，窥不见天光，烦闷的天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。
黑压压的云压下来，他又好像回到了那个破旧的草屋，叔叔随意丢给他一块发霉的馒头，那是他一整天的口粮。
八点十七，他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。
胃里叫嚣着疼痛，江枫眠咬着唇瓣，蜷缩起来死死压在肚子上。
好疼好疼啊，想霍纵，想让霍纵给他揉揉。
良久，江枫眠自嘲一笑，霍纵大概以后都不会理他了。
咚咚咚，咚咚咚。
“小少爷，你起来了吗？”
随着敲门的动作，门口飘落几张彩纸叠起来的小花，王姨看了眼，像是什么包装里带的，打扫卫生时没发现，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。
“起来了。”
“小少爷，你都一天没吃饭了，先生吩咐给你熬的粥，多少吃点。”
江枫眠嗯了一声，小口小口吃着，几乎是强迫自己咽下去。
他放下碗，有些疑惑被子什么时候翻出来了，他昨天睡着的时候有盖被子么，好像是没有。
江枫眠猛地起身，来回翻了翻，发现床头柜上多了几张便签纸。
还是火柴人，高一点那个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，模糊一片。
突兀出现的箭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，箭头前面还有一堵墙，江枫眠研究了好久还是不明白。
“王姨，霍纵上班了吗？”
“回老宅了，今天要给夫人上香的。”
四月初七，盛澜的生日，每年这个时候，霍擎总要给她过，哪怕她去世二十多年了，一切照旧。
咔嚓一声。
屋外响起闷雷。
江枫眠整个人一抖，他盘腿坐在沙发上，默默收紧手臂，缩成一团。
老宅。
灵堂的房门虚掩着，霍家人整整齐齐在屋里上香，只除了霍纵。
檀香笼罩，霍纵低垂着视线，脑子里回荡着霍擎极冷极冷的话语。
“你就只会给她带来灾祸，你要是敢踏入这间房门半步，她永世不得安宁。”
钝刀子一刀一刀划在肉上，心口生疼。
他目光透过房门的缝隙，落在牌位之上，喉结滚动，到底是没有挪到半步。
“霍纵，你就只会让这个家不安宁，你没资格给她上香，她泉下有知，也不会喜欢你。”
他早就知道的，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喜欢他。
霍纵一言不发，在她的灵堂前，霍纵不想生气，固执地站了好久，任由霍擎辱骂。
最后一点香灰落下，霍纵挪动着脚步，隔着房门磕了个头。
酒杯里是给她准备的红酒，从霍擎的言语里，霍纵拼凑出她的模样。
最爱穿干练的职场套装，爱喝红酒，是个女强人。
霍纵捏着酒杯，满满当当的红酒一口闷了，从霍擎前面擦身而过，低声道：“这么多年，一直不放过她的，是你。”
轰隆一声。
闪电划过天空，映照着霍纵脸上意味不明的神情。
暴雨倾盆而下，霍纵脑袋愈发昏沉，他踩在雨水坑里，整颗心凉的惊人。
钟表嘀嗒嘀嗒转动，江枫眠第五次抬眸，门口才有些动静。
他光着脚飞快跑到门口，映入眼帘的，是浑身湿透的霍纵。
霍纵的眸子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，似是委屈，又似是茫然，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低落，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，直直落在江枫眠心湖里。
“霍纵。”
下一刻，霍纵抬手把江枫眠紧紧抱在怀里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，烫的惊人。
“江枫眠。”
“嗯。”
眨眼间，江枫眠嗅到浓烈的酒香，圈在他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，江枫眠几乎要被揉进他的骨血里。
霍纵，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