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场的人都在听林筝解释渴肤症，除了祝晏和系统，没有人注意到枭那几乎将人穿透的视线。

母鸡留在首领府，看到枭偷偷制作结婚证的系统啧啧：“反派看起来想杀了你。”

祝晏就像第一次听见他是反派那样：“就凭他？”

另一边，林筝的资料比枭当初看的那本更全面，是一位前文明医科教授的讲课视频，详细介绍了肌肤饥渴症的成因和治疗方法。

众人在震惊还有这种病症之余，又忍不住心惊。

难怪五十年前会有人逃出涅槃。

年复一年地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，这和前文明的监狱有什么区别？

前文明甚至还有刑期结束的一天，涅槃的人却要永远地等待大门从外部打开，仅仅为了坚持他们的使命。

分明，那些逃出去的人才是懦夫！

他们看了许多影视剧，有的还会去学校蹭课，已经不再是刚到涅槃时脑袋里只有战斗的时期，更深入了解祝晏的经历，就会忍不住更加佩服他的恒心和毅力。

他们好像只将他看作能改变基地未来的宝藏，却忘了，祝晏也是人类，他也会孤单。

当初涅槃开启不久，是首领先找祝先生谈成合作。

把他看作亲密的人，让他帮忙治疗，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。

【神圣值：87】

小队成员都松了一口气。

幸好，不用跟首领打架了。

然而等他们看向枭，却发现他看起来没有想象中沉冤得雪的快乐，仍旧是那副冷漠模样。

“首领越来越深不可测了，”

成熠跟银雪感叹：“很有前文明首领的感觉，祝先生肯定更喜欢。”

银雪被枭身旁的低气压憋得喘不上气，看了看毫无所觉的祝晏，近乎绝望地闭了闭眼睛，握住了一旁同为女性的雷系强者的手：“姐妹，你能懂我吗？ ”

对方眼泪汪汪地点头：“祝先生太可怜了，我们也要向首领学习，不让他费心。”

银雪：……

她左右环视，和重岩对上了视线，在他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答案。

还不等欣慰，就见对方转向祝晏：“必须是首领吗？”

林筝原本还沉着头，不知在想什么，闻言立即来了精神：“是啊，祝先生，我，我也可以的！”

祝晏看着他，半晌，脱下一只手的手套。

银雪：！！！

她忍不住去看枭的脸色，见男人脸黑的都能去当煤烧了，打了个寒战，连忙转开头，又看到了重岩同样难看的脸色。

林筝是治疗系异能，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首领手下撑过半秒，让祝先生有机会开口救他。

她紧张地看祝晏的手落下——却只是落在了林筝的头发上。

【神圣值：88】

祝晏小心着，揉了揉他的头发：“谢谢，但多亏了首领，我差不多要痊愈了。”

一些不明就里的强者佩服连带感激地望向枭。

枭：……

他静静看着成熠大吵大闹，也想被祝晏摸头发，然后这群在新联盟军队德高望重的强者就排着队弯腰到祝晏身边，让他像幼稚园老师那样，一个个摸过去。

直到他们都闹够了，枭才淡淡开口：“你们先回去，我还有事要跟祝顾问说。”

这下，就连成熠都感觉到不对劲了。

他小声跟旁边人道：“首领不好意思了，他肯定也想摸头。”

对方没有说话，反而是重岩嗤笑一声。

成熠不满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
重岩只是笑，一手搭上他的肩膀，笑得成熠更加莫名，挣开他的手，提防着随众人一起离开。

屋子里现在只剩两个人和一滩血肉。

祝晏轻轻皱了下鼻子：“首领有什么事，要不我们回首领府说？”

男人深深地看了他几秒才开口：“我怎么不知道祝先生的病快好了。”

“我确实说了假话。”

祝晏推了推眼镜：“我的身份不适合让这么多人为我治疗，如果泄露消息，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”

“就是为了这个？”

看不见的异能从背后袭击膝盖，祝晏不小心跌坐在上面，被送到枭面前。

男人站在他两腿间，自上而下俯视着他：“祝先生……这里没有其他人，你再说一遍，我们什么关系？”

“合作伙伴。”

祝晏歪了歪头：“首领不高兴？我说你是医生，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误会。”

“那除了合作伙伴呢，”

枭看起来想回到遇到祝晏之前到冷漠，但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急了起来：“你分明说过，我在你眼里是最好看的。”

“这是客观事实，我确实很欣赏你的外貌。”

祝晏似乎在为他两个话题的毫无逻辑苦恼：“换做任何一个前人类，都会这么说，但……这和合作伙伴有什么关系？”

当然有关系！

你像求爱一样夸奖一个强者，跟他拥抱接吻，如今却说只是合作伙伴？

男人牙根发出野兽嚼碎骨头版的“咔咔”声，到底顾及身份，没有像被高阶抛弃的低阶情人那样哭喊质问，只是一瞬间卸去异能。

又在眼看着祝晏摔进地上的鲜血前把他接住，扶正，潇洒地越过祝晏，很有气势地快步离去。

没等屋里的祝晏动一动，男人又很有气势地开门回来了。

“那你为什么要亲我！”

枭质问结束，发现了自己话中的漏洞，又重新纠正道：“为什么让我亲你？你不知道只有恋人之间才能亲吻吗？”

祝晏眨了下眼睛，看起来迷惑且无辜。

只是这平时会将男人可爱到心脏狂跳的表情，看在眼里却异常可恶：“但首领是异能者……我听说异能者不在乎这个，只当是治疗的一部分……”

“呵，”

男人嘴角挂上危险的冷笑：“不愧是永远正确的祝先生，夸我的时候用前文明的方式，跟我接吻就想起我是异能者了？”
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，“咣”的一声，再次将门摔在身后。

没过几秒，“咚”的一声，大门再次被踹开。

“我看过你的那些书，祝先生！”

枭咬牙切齿：“那里可没提过接吻治疗法。”

祝晏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心虚，他又推了下眼镜缓解尴尬，收手的同时，也挂了下自己的鼻头。

“……我承认。”

在男人即将升出些许希冀的视线中，祝晏轻叹了口气：“治病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，我……毕竟也是普通人类，对一切亲密行为都怀有好奇，接吻时，大脑释放的多巴胺水平很高，出于本能……”

“我明白了，”

男人打断他，再次冷笑：“你只是喜欢接吻，这个人是不是我，跟你什么关系都无所谓？”

祝晏摇头：“不是。”

“那是什么？”

突然，男人想起来谈成合作那天，祝晏提过的“洁癖”。

随后不可置信道：“因为我干净？”

祝晏推眼镜：“还有……”

枭：“好看？”

祝晏：“也有这个原因……”

枭：“还有？”

祝晏：“首领说过，除你之外，异能者会有异能失控的情况，我现在还不能死。”

枭像遭受了重大打击，向后退了一步。

异能者没有“谁先动心谁就输了”的说法，但换成任何一个人类，在发现自己满心恋爱结婚时，对方只是满意他的身体和工具性，也会觉得屈辱。

“你这个——”

刚看了成语大全没多久，一时搜索不出想表达的词，枭抬手指着祝晏：“没有感情的人。”

半晌，甩手转身。

“咣！”

……

“咚！”

“祝晏！你……”

“首领。”

祝晏开口，再次折返的基地最高强者就停下了控诉，黑色的眸子泛着因愤怒或是羞恼带来的水汽，深深地望着他。

祝晏：“你是对我生出恋人的感情了吗？”

这该死的，毫不留情的，可恶的，可爱的直白。

枭上次这么讨厌祝晏的直白，还是他把所有人关在罩子里，说着“打不过就坐下”。

把一个强者所有的自尊，自信，都踩在脚下。

这是报复吗？报复他们对前文明的漠视？报复他利用他？

还是说，祝晏这种成长在冰冷地堡，永远情绪稳定，泰然自若的聪明人，根本没有感情？

明明偶像剧里，患有情感缺失症的男主都为女主折腰了。

因为他不是女人？因为他没有文化？因为他不善良？因为他杀过人？

没有人有过这种想象，高阶异能者会因为得不到一个人的青睐怀疑自己。

包括枭。

他从没尝过自卑的滋味，以致于觉得这些内耗，是自己变得成熟，拥有反思这一美德的证明。

成熟的首领，不会再说出“打不开门就毁了”这种话，他应该像祝晏那样，对一切都毫不在乎。

他用最快的速度平静下来，用最冷漠的态度道。

“我没有。”

“祝先生，你还是对现在的世界不太了解。”

“我是基地第一强者，只要我想，这个基地的所有人都会争着做我的情人。”

“是么。”

祝晏的态度还是那样平静如水，对着他翘了翘嘴角。

漂亮的清冷美人微笑，无疑是珍贵又惊艳的。

枭一面控制不住欣赏，一面听到这世上最冰冷的应答：“那就好，恰好我也想对首领说，我们的身份不适合成为情侣，这会改变基地的性质，甚至造成基地分裂，我们之间有隔阂，有对抗，才能更顺利地推行计划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枭无声呼出一阵长气：“那就请你搬出首领府，我们的身份，也不适合住在一起。”

祝晏像个软柿子，被赶出门也不怨恨：“好的。”

“咣。”

这次他真的走了。

“啧啧。”

系统头一次开始同情反派：“真是可怜。”

随即又开心起来：“这下没人给你脱敏治疗了。”

但下一秒，它的声音就卡住了。

首领府，枭一进去就抓住了它的拟态母鸡，塞进了阿金用异能铸成的纯金笼子，不轻不重地在上面踢了一脚，脸上是十分反派的黑化冷笑：“我不信，你能忍住不来求我。”

祝晏：我能。

系统：……

反派其实你可以正常一点，祝晏你也可以不那么无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