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邵安来到皓雪轩,打开门的那刻,眼中只剩下了震惊。
只见满屋狼藉,地上全是瓷器的碎片,还有倒落的书台和各种书籍,简直像是被强盗盗了一番,无从落脚。
“昨晚这么激烈?”
他鄙夷的叹了一声,避开了零零碎碎的破碎之物,往里走去。
屋内虽然凌乱不堪,但是床上却是极其干净的,只有些许干了的水渍,以及宁翊口中因高热不退而昏睡的苏禾禾。
“家主?”
邵安坐在床边,扫视了一遍,用手按在了苏禾禾的额头,发现烫的可怕,皱眉道:“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?”
“你这一生病,又是一大笔开销,普通的药你又看不上。再怎么喜欢宁翊,也不能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啊!”
嘴上说着不悦的话,身体却很诚实为她盖好了被子,将苏禾禾的手和脚全都塞进了被子。
触及她衣衫的时候,邵安惊讶的掀开了被子。
入目便是潮湿的红衫,透过红衫能看到苏禾禾白皙的肌肤。邵安伸手一摸,便更加难掩生气。
“是没有衣服穿了么,穿着湿衣服睡觉!!!我在外面赚银子,不是让你这样糟践的!”
“这样不发烧就是奇事了,真当自己的是金身不破了?还是觉得夏天就不会的风寒?”
一通发泄后,邵安想为她换一件衣衫,却发现这里是宁翊的房间,而房间里除了这张床,没有一件东西的完好的。
他挪步到了衣柜边,伸出的手又放下了。心中有个小人在和他的大脑作对,并不希望他从宁翊的衣柜中拿衣服给苏禾禾换上。
可他自己今天没穿外衫,没有什么是能替换湿掉的衣衫。
正当邵安两难纠结之际,屋外传来了好些脚步声,从声音不同可以得知,并不是只来了宁翊和府医。
“怎么回事?好端端怎么就是高热昏迷了?”沈渝人未至,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。
他不是在问屋内的邵安,而是怒气冲冲的质问宁翊。
宁翊在这三个男人面前总是一副高傲自持的样子,平时话也不多,也表现的和他们一样,并不喜欢被那个女人翻牌子。
这是他希望展露在人前的模样,故此一直都是如此。而宇文璟、沈渝和邵安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,三人都不知道他和她之间的秘密。
见沈渝这般问他,今日的他也不好默不作声,
心道:毕竟昨夜是我打搅了沈渝和她的美事。而她愿意来自己院子里,沈渝一定是帮自己说了不少好话,不然她又怎么会来。
宁翊:“昨夜里她湿了衣衫,大概是因此着凉了。”
“湿了衣衫?”沈渝的语气一下子就沉了下来。
他只要想到苏禾禾昨夜抛下自己去和别人一夜·缠绵,还因此得了病,心里就非常不舒服。
宁翊见他真的生气了,连连解释道:“昨夜下雨,家主湿了衣衫,我没有及时发现,所以才穿着湿透的衣衫一夜,今早就高热昏迷了。”
“二哥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哼,我什么都没想。”沈渝冷冷的剐了宁翊一眼,转头对张府医道:“张府医你快去里面看看家主怎么样了。”
张府医:“好的,我立刻去。”
屋内的邵安本想着给苏禾禾换件衣衫,听到门外嘈杂,便没了心思。而沈渝的话令他心中一沉,不免想到了之前沈渝说没有得到玉玺的消息,便使得他开始怀疑消息的真假。
“沈渝,我希望你能管住自己的心。”
邵安墨色的瞳孔微暗,紧盯着床上依旧昏迷的苏禾禾,木门被推开的那刻,他立刻换上了以往的那副冷淡的神情。
见张府医朝他微微行礼,邵安也点头回礼,为张府医让开了位置。
“张府医,用最好的药。”邵安吩咐道。
“好的,一定用最好的药让丞相快些好起来。”张府里一边回答,一边把脉。
沈渝看见邵安也在,脸色又是一变。
“你也在?”
邵安脸色没有任何表情,淡漠的看着沈渝,“是啊,宁翊让我来照顾家主。”
沈渝看向身侧的宁翊,问:“你让他来的?”
“我着急找大夫,正巧遇见了要出门的四弟,便拜托他先来照顾家主了。”
宁翊解释了一句,并不觉得有何不妥,大家都是苏禾禾的夫君,找不到大哥,四弟也是可以的。
沈渝皱眉不悦,“为什么不找我?”
“那时候,大哥和二哥都上朝去了。”宁翊答。
邵安双手交叉置于胸前,冷冷的看着他们对话,本想先行离开,但想到今天这样的好机会属实难得,若是错过了,可能还要等很久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。
于是他轻咳了一声,打断了还继续争论的两人,“家主生病就由我来照顾吧,反正差不多也该轮到我侍陪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沈渝立刻拒绝,声音温和有力。
他又道:“家主许诺了我三日,今天就是第三日。”
邵安挑眉,略有惊讶,“既然如此,明天我来照顾家主,正好今天去药行挑些补身体的药材。”
宁翊并不插话,静静地看着这两个火药味极重的男人争锋相对。
张府医结束望闻切,站在三人身后缓缓开口问道:“敢问昨夜是谁和丞相在一处的?”
“是我,张府医。”宁翊答。
“哦,原来是宁夫主啊。那敢问昨夜丞相都做了什么?”
“做了什么……”宁翊迟疑,不知该怎么说。
张府医看出了他的为难,又解释道:“就是丞相高热前发生了什么?”
宁翊心领神会,答:“湿了衣衫,未能及时换下,今早便发现高热不止,昏睡了过去。”
张府医了然,“那就对了。丞相是淋了大雨,又未能暖和身子,这才着了凉。不过……”
沈渝见张府医欲言又止,问道:“不过什么?张府医有话直说便可。”
“那我就直说了,各位要不要请宇文将军一同前来?”
“张府医这话是何意?家主可是有什么问题?”宁翊到这句话,也是心中一紧。
生怕苏禾禾在自己这儿一夜,出了差池,那追究他的就不是苏禾禾一人了,还有上陵的女帝。
沈渝:“今天宇文将军被陛下留了,暂时回不来。张府医就直说吧。”
张府医点点头,沉声道:“丞相有孕两月,但因昨夜急雨淋了身子,导致高热不退,普通用药肯定是不行的,若是按照正常的药草治疗,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了,所以各位夫主打算如何?”
邵安惊讶,心中暗叹:两月,是那一次么?
宁翊脸色阴沉,愈发恐怖。
沈渝抬眸看向床上的苏禾禾,双手捏拳,毫不犹豫道:“保家主。”
“不可!”邵安脱口而出,连他自己都没想到,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必须保家主,你难道不知道家主之安重于一切么!?”
沈渝的声音低沉,带着怒火质问邵安,而邵安也终于恢复了清明,又如以往那般冷淡。
瞥了一眼因高热而浑身滚烫的苏禾禾,见她如此难受,邵安便不再执着。
他道:“保家主。”
张府医:“行,那我就去开药了。”
“等一下。”邵安心中想到了什么,突然又阻止道:“麻烦张府医再把一次脉。”
张府医不解,“四夫主,这是为何啊?”
沈渝凝视着邵安,朝着床上的苏禾禾一指,“麻烦张府医按照邵安的要求,再把一次脉。”
张府医无奈,也不敢对他们说什么过分的话,即使觉得自己的医术被小看了,也只能照做。
“脉象时而快而猛,时而紧绷,时而缓慢无力,又流畅圆滑。确实是高热、有孕之症。”
张府医背起药箱,朝着沈渝的行礼,道:“沈太傅,可确定了要保丞相?”
沈渝:“嗯,去开药吧。”
“好的。那我就去开药了。”张府医快速的离开了皓雪轩,也是看出了屋内三人中的暗流涌动。
“我带家主回去了,若是明天家主醒了要求你来照顾,我会离开。”沈渝对邵安道。
说完便从邵安的身边走过,直径走向了苏禾禾的位置,一把将她身上的被子和宁翊的外袍丢置一旁,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苏禾禾的身上。
然后将她公主抱起,路过宁翊身边时,冷冷的哼了一声。
待到沈渝走远,宁翊才对邵安说道:“四弟,看来二哥是与我们不同了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管不自己的心,以后就有他哭的时候。”
邵安冷冷的说道,心里想的却是张府医说的脉象。
乍眼看这确实是高热、怀孕之症,但若是医术厉害的一听便知,这脉象太过明显,反倒是令人生疑。
“我先走了,宁翊你也别多心,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。”
出了丞相府,邵安直奔若水商行,这里是八影阁的据点之一。
“少阁主金安。”少女水袖向邵安行礼,一身黑色皮质便服,与她的名字并不相符。
“上次让你找的毒药,中毒之后的症状会有怀孕之症么?”
水袖想了想,道:“听说有些女子服用了,确实会有滑脉。”
“少阁主,是毒药有什么问题么?没发作?”
邵安冷笑,“无妨,毒药甚好。”
毒药当然没问题,不仅没问题,还及时的发作了,为他寻找玉玺争取了不少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