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地时间3月18日,B市本地日报出现了一个大新闻。
“最新消息,鸣夏影业总部大厦因电路老化,引发整栋楼火灾……消防员们勇战一线……万幸当时是周末,保安及时报警并从大厦撤离,并未造成人员伤亡……根据现场痕迹以及附近监控调查显示,火灾发生前后,只有南宫耀进出过……”
南宫耀被抓了。
因为故意纵火一事被扣押调查,还没弄出个水落石出,前几日南宫燃座驾爆炸一事又有了眉目。警方在他的别墅排查时,在地下室里找到了企图谋杀南宫燃的证据。
听到这个消息,南宫燃本人都惊讶了。
他收购鸣夏,就是为了趁机收集南宫耀洗钱的犯罪证据。后来南宫耀安置炸弹欲除掉他,与司徒瑟合作,抬高公司身价,又让司徒瑟放出风,说要高价收购公司,无一不是在阻止他的收购。
眼看南宫耀胜利在望,自己准备出手了,竟然在这关键时刻亲自去放火烧自己的公司。
“这人老年痴呆了吗?”
那么多手下不用,非要自己亲自上阵,还不小心留下了监控证据,和之前的行事作风完全像是两个人。
“可能是二先生觉得监狱更适合他吧。”苏息辞坦然道,“现在鸣夏要被暂时关停,有关部门调查消防设施,处置相关人员,人心惶惶,是收购的好时机。”
“本来收购这家公司就是为了拿到南宫耀的把柄,现在南宫耀自己犯罪进监狱了,再谈收购就没必要了。”
麦克斯说出自己的想法,又扭头看向南宫燃,想看他的意思。
“根据团队最新计算,此时如果以低于最初预算价格的70%收购的话,不到一年就可以实现盈利。”苏息辞道。
“低于70%?”刚才还不同意的麦克斯立刻又犹豫了。
南宫燃挑了挑眉。
不过是大厦烧了一部分,南宫耀暂时被扣押了而已,其余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,现成的人马,比从零开始组建公司要容易得多。
只是,他想不到苏息辞会提出来,还是比他想象还低的价格去收购。
南宫燃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人。
“鸣夏那边非常干脆,下午就可以签合同了。”苏息辞一边飞快地打字一边道,“少爷,您要参加吗?”
“这种小公司的收购,我去了岂不是给它面子。”南宫燃道。
“好的。”苏息辞吩咐下去,嘴里道,“少爷,晚上您要来参加收购团队的庆祝吗?”
“参加这种庆祝……”
嘴里的话不知不觉顿住。
晨光从落地格子窗外透进来,照映在苏息辞温柔的侧脸上,模糊了秀挺的鼻尖和流畅的下颌线,散发着奶油的可口光泽。
南宫燃心思一动。
“苏管家,你可能不知道,”麦克斯在身边小声急促地解释道,“总裁从来不参加下属举办的这种闹哄哄的活动。”
你别说这些话让他不开心了,回头都不好过。
“时间和地点等一下发给麦克斯。”
助理睁大了眼睛。
“就在公司楼下,一会儿我把地址给他,如果您手头的工作做完了,随时可以下楼参加。”
南宫燃点头表示知道,带上文件出门。
今天需要开九场会,五个商务洽谈,一个访问,还要去实验室听无人机最新研发成果的汇报,又耗去了一个小时开会。
等总裁到集团楼下准备上车时,他才记起来,他还答应苏息辞有一个庆祝会要参加。
“地点在哪?”
已经帮他打开车门的助理脑袋懵了一下,“您确定要参加?”
这浑身王霸的气质,完全与那种场景格格不入。
南宫燃把车门甩上。
一路左拐又弯,果然有一家夜店,麦克斯打开包厢的门,看到一团糟乱的场景。
一群人发羊癫疯似的在乱蹦乱跳,喝酒的喝酒,大笑的大笑,还有一个人掐着嗓子在唱歌。
“小金莲让人回味,大郎为爱心碎,二郎为情嘤——”
话筒瞬间变得滚烫,那人忙不迭丢开,音响发出一声震响。
“总、总裁……”
房间里一堆丧尸顿时安静如鸡。
里面光线昏暗,南宫燃瞪着眼睛找了很久,问:“苏息辞呢?”
那声音,能冻得掉冰渣子。
大家吓得浑身打颤,不敢说话,推了一个年长有资历的人出来。
那人有如小学生第一次回答老师问话,小心翼翼道:“没来……”
南宫燃整张脸都拉下来,二话不说转身离开。
都说别来了吧。麦克斯头疼的很,迅速跟上总裁离开的步伐。
刚回到庄园,那个没去赴约的人此刻竟然在悠闲地和佣人一起把家具挪位子。
南宫燃厉声质问道:“不是说庆祝会吗,你怎么没去?耍我!”
苏息辞把花瓶挡在身前,和气道:“庆祝会是一个能够拉近上司和下属之间关系的场合,您可以试着参加,了解一些平常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“我问你怎么没去!”他才不是问这个。
“我没说我有去。”他眨眨眼,有点茫然,顿时恍然大悟,“少爷因为我没有去,所以提早回来了么?”
“少往脸上贴金。”南宫燃扯了扯自己的西装两侧的领口,鄙视道,“我这种身份的人,怎么可能会参加那种庆祝会,反倒是你才会去那种地方。”
说到这他才想起来,“身为团队的负责人,你为什么没去?你和他们的关系已经那么差了?”
这人真的很爱问问题。
苏息辞耐心地回答道:“不太喜欢那种场合罢了。我的合同要结束了,今后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,我和他们的关系好不好并不重要。”
麦克斯看看左右两人,这性子有点像是怎么回事。
“不行,我没同意。”南宫燃果断拒绝,“收购合约结束,明天你去集团签入职合同。”
“你不怕我搞什么小动作?”他笑了。
“就凭你,还不是我的对手。”他的眼里压根就没这个人。
“你把花瓶放下,我看不到你了。”
这么瘦的一个人举着这么大的花瓶干什么。
苏息辞依言把花瓶放到大厅的角落,亦步亦趋跟他走到餐厅。
没一会儿饭菜端上来,整个房间只剩下他手里的汤匙和筷子磕碰的清脆声。
“你不去庆祝会是个明智的选择。”半晌,用餐的人突然开口。
“是么?”他正走神,没想到南宫燃会开口跟他说话。
“那种地方不适合你。”
“没有什么适不适合的,只要想,都能融入进去。”
“但会让自己心里不舒服,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,陪那些始终跟自己格格不入的人一起,还不如做点让自己舒服的事情。”
苏息辞颤了颤眼皮,没说话。
第二天晚饭前,苏息辞在餐厅角落监督佣人把菜摆上桌,一叠纸冷不丁甩到他身上。
他好奇地看了一眼走向自己座位的南宫燃,拿起纸整理好,这才看清上面的内容。
是南宫集团的入职合约。
“别挑战我的耐心,赶紧签了!”总裁的霸道不容许任何人拒绝。
他哭笑不得,“我真的没有意向去。”只要一签,就是给他当牛做马。
南宫总裁面色郁郁。
苏息辞顿了顿,直白道:“我能问下你想让我入职的理由么,因为我并没觉得你有多少欣赏我。”
“如果不是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,你以为我想在公司里碰到你?”南宫燃摊开餐巾道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苏息辞的话很轻,随呼出的气息轻轻飘走。
“也不全是因为他……”他欲言又止,脸上马上换成恶狠狠的样子,“你快签!”
“我考虑一下。”他道。
“考虑?”南宫燃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答案,鄙夷道,“你以为南宫集团是什么地方?你以为你是谁?”
“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工作的人。”他谦和道。
“你要考虑?可以,给你时间,在没考虑清楚前,别出现在我面前!”
“好的,少爷。”苏息辞二话不说扭头就走。
跑这么快干什么!
南宫燃把餐巾摔在桌上,没心情吃饭了。
“总裁,你为什么要邀请他去集团做事?”眼看人离开,麦克斯不解道,“二先生已经被抓了,苏管家就算想要搞什么鬼,应该也没用了。”
“南宫耀只是进了监狱,不是死了,他在B市的势力极深,区区一个‘纵火’和一个‘故意杀人未遂’,一个人命都没闹出来,对他而言还不是随便找个人顶罪的事情。”
说起这个,他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,这事对他来说就是花点钱保释出来就能解决的,南宫耀竟然真的乖乖坐起牢来了,这人又要搞什么鬼?
“安排个时间,我去见他一面。”他命令道。
“好的。”
“鸣夏的证据整理得怎么样了?”
麦克斯头皮一麻,终于来了。
“总裁,”他小心翼翼道,“公司账目干净的很,那些股东知道点事情,但撬出来的东西也完全牵扯不到南宫耀身上。”
“什么犯罪证据都没有?”
“没有,连偷税漏税都没有,比任何一家公司都更加遵纪守法。”说着说着,麦克斯惊恐地瞪大眼睛,因为他看到自家总裁听着他的话,没有动怒,反倒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“让本少爷花好几亿买个没用的破公司,苏息辞,真有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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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依次驶入监狱,南宫燃在几十名保镖的簇拥下与南宫耀见了面。
看着那一身灰扑扑的狱服,他嘴角露出一抹邪肆的微笑,道:“你这算不算报应,想对我动手,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。”
南宫耀仔细地端详了自己的椅子,好半晌这才坐上去,仍然看起来有些面色难安,听到南宫燃的话,冷哼一声,不以为意,“被陷害了而已,我的别墅,所有庄园内的佣人都有钥匙可以进去,谁都可能是想要你命的人。”
“除了隐藏在地板下的秘密地下室,那里只有你有钥匙。”
“我连有那个地下室的存在都不知道。”
“地下室里只有你的指纹,你觉得我和法官会信?”
“就算是我在你车里放炸弹又怎么样,你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,也没伤亡,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?”南宫耀无所谓地朝他摊手,真正死在他手下的亡魂都不知道多少,难道还会因为没伤亡的事故被判刑不成,简直可笑。
“的确没有什么事,监管人员压根不敢动你,相反,还给了你许多优待,有求必应,过着和外面差不离的生活。但你别忘了,我还在B市。”
南宫燃看着他儒雅依旧的脸庞,不由有些暗恨,“当初你设计弄坏了我爸妈车子的刹车,让他们双双丧命。总有一天,我要你的命,为他们忏悔。”
“你的那些肮脏手段尽管使出来,在外面也许能奏效,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手伸到监狱里了。”南宫耀冷笑,“奉劝你一句,这是一个讲求正义和公平的社会,你最好找点能在法庭上直接锤死我的铁证,否则,咱们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。”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底下的几个杀手也跟在监狱里面,时刻护着你,你要真讲求公平正义,也不会这么心虚了。”南宫燃嗤笑道,在监狱里想来阴的的确困难,他也不想这么做,“以前我还觉得你挺厉害,没想到不过是个懦夫。”
竟然会觉得监狱里比外面安全,他是想不出来缘由。
南宫耀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惊恐和怒意,又强作鄙夷地看着他,不服输道:“别得意太早,之前是大意了,想玩儿阴的,你手段还嫩了点。”
南宫燃不以为意,笑道:“不用着急,苏息辞知道很多关于你们的事情,咱们慢慢玩。”
看着对方震惊错愕的神色,他眼神微眯,身形逼得更近,好似才想起来。
“忘了说了,你一出事,他就立刻投靠我了。你尽管去打听打听,他对你同公司的那些董事有多狠,以多低的价格收购你们公司。他又是如何哀求我,让我在集团里施舍给他一个位子——靠出卖你,得来的位子。”
南宫耀猛地吸入一大口空气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“苏息辞!是苏息辞这个狗娘养的害我!”他凄厉地喊起来,神色激动,眼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恐。
南宫燃坐直起来,“老东西,话别说得这么难听,咱要有素质。”
“别拿什么所谓的复仇来吓唬我,有本事你去撬开他的嘴,看看他能说出几个我的事情来。狗娘养的,当初老子花了多少心思都打动不了他,没想到咳咳咳……”
南宫燃神色一顿。
南宫耀因激动呛得连咳了好几声,开始神神叨叨起来,“我喘不过气了……他肯定来了,我怎么就没想到,他肯定也已经混进来的,不行,来人,有毒气!快来人,有人要杀我!”
说着他神情紧张地房间里大哄大叫,焦躁地来回踱步,呼唤外面的狱警。
“你是他假扮的……别靠近我,我一眼就看出来了,你肯定是要来杀我的!”
他挥开狱警的手,这才反应过来,他看岔了,目光又突然直勾勾地盯着一处,对狱警道:“你看到没有,墙上显现出一个鬼了,这就是他的下三滥手段,他想要吓死我,我不会被他吓倒的!”
南宫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那是他自己倒映在墙上的影子。
观察了好一会儿,确定不是装的,他心里奇怪南宫耀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,怎么变得这么神经质,好像要崩溃发疯了。
人都疯了,再听他在这疯言疯语没意思,起身离开。
南宫耀被狱警抓住手臂制服住,他看着霸总远去的背影,意味深长地幸灾乐祸起来,面色狰狞而扭曲,“别得意太早,你以为他是你的狗,早晚有一天,你会死在他手上。”